07
“总之就是这样。我们刚刚得到情报,千叶家的那种可怕的药已经投入战场了。”夜见蜻蛉依旧在啜饮着茶,即便这样也难以遮掩脸上睡眠不足的导致的黑眼圈,“想通过与他们合作来控制事态但是被他们识破了意图拒绝啦,威胁也没用,他们干脆直接把人复活来挑衅我们,其他家族根本没准备插手,我已经尽力了,如果不阻止他将会引起世界性的灾难。”
“世界毁灭关我什么事,我又不是正义使者。”御庭青岚低声嘟囔着,他也一脸熊猫妆,日子看起来不比夜见蜻蛉好过,“我每天提防你的宝贝妹妹就已经够受了,你想发动什么正义的战争自己去就好了……”说着他打了个哈欠,似乎在无言地拒绝夜见家主。
“但是以我对那种药的了解,那种药不仅仅有复活人的能力……”
夜见蜻蛉还想挣扎一下,但是对方张口打断了他。
“说实话我一直很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么一种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。有的话不是很好嘛你想想能救活多少人啊,干嘛要阻止千叶家?”
“和你想的不一样!那种药……”
“那种药怎么了?”
御庭青岚紧紧接上。他就是在等这句话。
不小心说多的夜见蜻蛉看起来似乎被空气噎住了,他艰难地做了一下吞咽动作,试图转移话题。
“话说夕颜最近表现……”
“你瞒着我的东西挺多啊。是害怕我扭头就向御庭家的老家伙们汇报么?”
“……不,不是这样,我……”
“把你知道的关于那种药的情报都告我,以及你是怎么获取这样的情报的,”御庭青岚抱着双臂盯着夜见家主,“毕竟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嘛。你要是没法让我相信这种药的确存在,你就一个人去进行正义战争吧。”
“……”
你要是没法让我相信彩虹桥真的存在,你就一个人去冒险吧。
很多年前,那个小男孩也是这么说的,青色的眼瞳里满是质疑和不屑。他感觉自己作为年长者的权威被挑战了。他想揍这个小孩一顿。他们两个在泥巴里滚成一团,旁边是女孩子们的尖叫,但是他们充耳不闻,只是抱着单纯的愤怒想要制服对方。
现在想起,却是有着淡淡的怀念。
“因为夕颜在进行改造手术的时候用过这种药,”许久,夜见蜻蛉才缓缓开口,“这种药会最大限度的激活细胞,促进细胞分裂代谢。这就是所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医疗术的最基本的原理。”
“这种药物的弊端在于一个人一生细胞分裂次数有限,如果经常使用这种药……”
他垂下眼睑,没有继续说下去,但御庭青岚已经知道会有什么后果。
如果经常使用这种药,通过强行让身体的细胞加快替换的方法来获得生命力,某种意义上也就离死不远了。这是在透支生命。
夜见夕颜……就是通过这种改造手术成为现在的人斩的吗?……
“你就这么让夕颜去……就是因为她不是你们这样的纯血种?”他一时间竟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所听到的残忍事情。
夜见蜻蛉短促地笑了一下,脸色苍白:“那时候我无力阻止,而且不仅仅是夕颜,薄樱在她之前已经试过这种药了,但是纯血统的鬼族不能服用这种药物,必须是……”
必须是作为人形兵刃出生的混种,每个混种的个体素质不同,有些混种可以很好的接受药物或改造。
比如他们。
“父亲在的时候一直是他在保护我们。我太弱小了。”
“弱小?”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,御庭青岚哈哈哈干笑了几声,“你把你老爸逼到绝境,东西都来不及带就仓皇逃走,结果还没出港口就被你带人截住连船掀翻。我听说是你亲自把你老爸按在水里活活淹死的,连丧事都没好好办就把人埋了。”
“不,你听错了,”夜见蜻蛉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,“葬礼上的棺材是空的,那天晚上我就地把他沉水泥了。给他办葬礼是我对他最后一点敬意了。”
“我们的父亲已经死了,死了很久了,与御庭家的合作破裂第二天就被我的叔父大人杀掉了。之后夜见家被他接手,开始向千叶家寻求合作,那种药就是那个时候……”
“你觉得她还能活多久?”御庭青岚低沉地问道,夜见的家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,愣住了。
他惨淡一笑,站起身来。
“反正也和你没关系,对吧。”
反正她对你来说也只是个旁出的幺妹而已,被这样对待简直合情合理,是这样吧?不管是谁,只要获得了权力,就忍不住要为保住权利做些什么,亲情啊血缘啊都是可以利用的东西。
你看,没有完全继承鬼族的高贵血统的我,不也成了御庭家的一枚棋子吗?
他笑着走出屋门,只留下夜见蜻蛉独自坐在屋内,捧着已经凉掉的茶杯。
我在你心里……就是这样?
啊……也许,事实的确是这样。
那么你就作为一把兵刃,好好替我作战吧。
夜见夕颜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看书,没有任务的时候,她就以这样的方式打法时间,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,入迷的好像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一样。
“你还准备爬树吗?”她头也不抬地丢出一句。
这让刚走进院子的御庭青岚万分委屈。为什么,为什么说的他就和经常爬树偷窥邻家女孩的小流氓一样,他根本只是想稍稍观察一下,没有恶意的啊,再说有恶意的根本是邻家女孩吧!
“喂小鬼不要这么一脸戒备地看着我,”他从怀里抽出一本书,敲了敲根本没有戒备姿态——或者说根本不屑于戒备的夜见夕颜的脑袋,“你好像挺喜欢看书的,今天买书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一本。”
他本来是要去买园艺书籍,想研究一下怎么让埋在夜见家坚硬泥土下的花籽萌发,正好看到书店新进的一系列别有风味的画集,于是随手拿了一本。这是准备留给自己看的,为什么话到嘴边成了他特意给夜见夕颜买的啦!……
不过邻家女孩倒是挺领情,从他手里抽出画集,摊在腿上翻开了第一页专注地看起来。
御庭青岚张了张嘴嘴,嗓子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半晌,他才耷拉着双臂,垂头丧气地扭过身蹲在地上扒拉土块,给那片花田松土。
“你又来夜见家做什么。”
“如你所见,给去年夏天种的花翻翻土。”
夜见夕颜从画册后面抬眼看了他一眼,素白的小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。
“你妹妹没有来吗。”
“没有。她在家里过寒假呢,每天睡睡懒觉看看电视多舒服,才不会和我一起出来吃苦受罪。”
“御庭家不让你带她出来吗?”
“当然,某些事情是禁止未成年人参与的,”正在刨土的御庭青岚倒是没有反驳,他看了看依旧津津有味翻着书页的邻家女孩,“比如喝酒。”
“可是你以前不是把她带出来了么,你不害怕你家的大人们对你妹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吗?”
直接无视他的话,而且每句都直刺要害。御庭青岚想起酒吧里的诡异景象,人斩的血腥之名,想起那一圈圈白绷带,还有那道手术留下永不消失的疤痕,
他想起夜见蜻蛉垂下眼睛,默默不言的样子。
“不会的,他们不敢,”他微笑着说,“因为我和白鬼都是怪物啊。”
“……哦,你们两个也是‘人形兵刃啊’。”
夜见夕颜睁大眼睛轻声道,注意力完全从书本上转移到御庭青岚身上。
“是啊,你看起来不是特别惊讶嘛。五年前我在离开前就告诉他们,不要阻拦我带走白鬼,也不许寻找白鬼的下落,五年之后我们就会回来,重新为御庭家效忠,”御庭青岚正在很卖力地用花铲戳着地面,然后满身满脸泥土地转过身,冲夜见夕颜龇牙一笑,“如果他们不答应,我就杀了白鬼,再毁掉我的命玉。这么一说,他们就乖乖放我走啦。”
命玉,另一种人形兵刃使用的技术,将某种能量物质如同血脉一样覆盖接受者全身,“命玉”对于这种结构类似血管网的物质网来说,就是如同心脏一般的存在,毁掉命玉就等于毁掉了这个人形兵刃;所以为了保险起见,命玉不像心脏那样有具体形象和位置,也许只是一个微小的点,想要在全身经络中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,但是御庭青岚还是通过某种途径找到了它,并用来威胁御庭家,试图将白鬼从那个地狱里救出来。
而御庭家上层显然不想失去这两个宝贵的兵器。
夜见御庭千叶这御三家都曾经参加过改造计划,每一家的改造技术并不相同,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一致:千叶的家的人形兵刃千叶森之,目前不能确认是否成为人形兵刃的千叶萤,御庭家的人形兵刃御庭青岚、御庭白鬼,还有夜见家的人形兵刃夜见夕颜,都有着怪物一样的以一当百的可怕能力,就情报来看能力虽然不相同,但是都是一旦遇见就很棘手的存在。
不知道这几个人如果在战场上相遇了,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……
“真是好哥哥,想从家族手里保护妹妹。”夜见夕颜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空洞地笑了笑,又低头快速翻着画集,“不过不知道你妹妹听到你这么说,会不会恨你呢。”
“啊,我也不知道耶,那时候她还小吧……”御庭青岚倒是挺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,冲着空气发了好一会呆,而后苦恼地挠挠头,“如果换做是你,你会恨你哥哥说了那样的话吗?”
“……谁知道呢。”
夜见夕颜突然合起书本站起身,把画集向他丢过去。
是啊,谁知道。
毕竟夜见家变成人形兵刃的,只有我一个罢了。
“我看完了,这是什么破书,赶紧拿走吧。”
言毕她转身向屋里走去,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御庭青岚蹲在院子里,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邻家女孩。
当晚,夜见家情势突变。
暗搏突然升级为家族火拼,原本有利的局势也发生了可怕的逆转。
御庭家反悔了。
夜色渐沉,屋外又飘起雪花。
夜见夕颜蜷缩在被子里,睡得迷迷糊糊。屋子里非常暖和,再加上下雪的缘故又非常安静,她甚至在一片寂静中被自己翻身的声音吵醒,隐约感觉到身上的温度高的不正常。有点渴了,她闭着眼睛伸手够放在床铺边的水杯,没有想为什么床铺边会放着一杯水,也没有注意到压在水杯下的一封信。
好热,好渴,有点难受,她已经好久没有生病了,但是从天冠山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太舒服,是身体终于熬到极限了吗?
喝完水后稍微舒服点了。而且这杯水不知为什么,格外的甜。
重新躺下之后,夜见夕颜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中。
此时御庭青岚正在返回关都的路上,他在一片风雪中急步走着,希望能赶上最后一班渡轮。几个小时前他突然接到御庭家上层的命令,要求他离开神奥返回御庭家在关都地方的总部,可是即便是以最快速度从神奥地方赶回去也要半天时间。
夜见蜻蛉已经不见人影,夜见家突然一夜间少了很多人似的,里外都透出一股冷清之意。
夜见夕颜在睡梦中轻轻叹了口气,接着皱紧眉头。
屋外的寒风裹挟着雪片呼啸着砸在窗纸上,屋子里光线昏暗而温暖,捂在被子里甚至有点热,好像处于某个夏季的夜晚,外面正在刮风下雨,而她被一个人留在屋子里。
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夏夜,苑之镇的雨季已经进入尾端,庭院里到处是浅浅的水泊。这个时候应该很适合拿着小桶打伞玩水,但是独自坐在一片黑暗中的她却莫名地焦虑不安,她不断地向门外望着,好像那里会有什么人出现。
往日这个时候,家里的长辈们早就坐在一起品茶观雨,而他们兄妹几个会拿着团扇在庭院里扑打流萤,追逐嬉闹,或者拿着自己的精灵来一场小小的竞赛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种和谐温馨的气氛变了,周围很多事情都变了,父亲不再给他们读书讲话,大哥也不再陪他们玩耍,薄樱姐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卧病在床,她偷跑去望她的时候,她伸手握住她的手,瘦骨嶙峋的手臂上布满针眼。
一切都变了,她想要挣扎着抓到些什么,想要阻止什么,想要伸出手握住那苍白的手臂时,却发现自己被皮带牢牢困住了。身体下面就是冰冷的手术台。
那一刻她想起了那个人,那个要求他们称呼他为“父亲”的人脸色阴沉,大哥愤怒的冲他喊着什么,姐姐躺在床上,双眼无神地冲她伸出手臂。
那不是父亲,那不是她的家。
能保护她的人已经走了。
一切都变了。
她想哭,因为委屈和恐惧而嚎啕大哭,但是到底没有真正哭出声。
因为那晚发生的事情,让她再没法痛哭出来了。
那天晚上夜见夕颜死掉了,麻木代替了恐惧,血代替了眼泪,而代替她活下来的,是紧紧握着绯樱的,夜见家的人斩。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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